文｜楚西南
在凯里，没有第二座山有比香炉山更高的声望足以超越这座历史之山，神圣之山，即使是远方的雷公山，也远远没有如此雄浑壮阔的视觉之美。
一
香炉山，苗语叫做BobBilJul（谐音波比久），此山据说以形状而得名。
远远看来，似乎还真有点像。
主峰是一座石山，石头仿佛凌空拔地而起，超出尘外，远远看出一片白石蓝天，极为壮观。
香炉山下海拔不到米，而顶峰海拔.8米，从清水江畔陡然而起，顶峰常年云雾缭绕，四时香客不断，神秘、雄伟非常。
有诗曰：“祥云何处起，只怨香炉山。点燃香一柱，弥漫九重天。”
在凯里（苗语KaidLix）城，无论何处，举头便可见此山。
似乎，整个凯里所有的生活，所有的人都在它的俯视和照看下生活着。
民国时，还没有凯里，那时候叫做“炉山县”，治所在今天的炉山镇。炉山县也好，炉山镇也好，皆以香炉山而得名。
后来新中国时期五几年建设了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州治才从镇远县搬迁到了炉山县，离开原来县城，新建了一个县城，名字也改成了凯里县。
诡异而巧合的是，香炉山如今并不在炉山镇境内，而是在龙场镇和万潮镇的箐口、虎庄、香炉山三个村的交界地带，离炉山镇尚有一段距离。
仔细想来，恐怕也是古代炉山县因为在县城里抬头就可看见香炉山而命名县治，后来县撤改了，县治原来所在的镇又继承了炉山之名。（香炉山简称而得来）
二
如果追根溯源，实际上炉山县或者炉山镇都是“新名”，凯里反倒是一个古拉的名字，只是数百年来长期未得作为县级以上行政区划的名字而已。
在元代，有“凯理蛮夷长官司”，凯理就是今天之凯里也。
香炉山位于苗疆腹地之中，周围有黄平、施秉、麻江、福泉、丹寨、雷山、榕江、台江、剑河等苗区环列，香炉山下，清水江畔苗寨多如星火。
香炉山之所以能成为苗族人心中的圣山，历史之山，是因他包含的苗族的人的热血和传奇。
清代云贵总督鄂尔泰得以说下：“向来王化外，今入版图中”的豪言壮语，背后是他刀下的万万亡魂和青山中、万人坑里的累累白骨。
在他以前，在他以后，香炉山都注定是一块历史的地标。
香炉山上有一个神圣的洞：苗王洞。
明正统十一年(公元年)阿榜领导的苗族起义军、景泰二年(公元年)韦同烈领导的苗族起义军、正德十三年(公元年)阿向领导的苗族起义军、清雍正十三年(公元年)包利和红银领导的苗族起义军、咸丰六年至同治十一年(公元-年)以张秀眉领导的苗壕起义军,都曾先后聚兵香炉山，以苗王洞为指挥中心。
鄂尔泰得意之作：“改土归流”发生不久之后黔东南苗区就爆发了包利、红银起义，苗族义军兵临香炉山。
其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还是韦同烈领导的起义。
韦同烈是现今的黄平人，明代时候的兴隆卫人。自称苗王。以此号召，率军攻破平越（今福泉市）、清平（今凯里市）等地。
景泰二年明朝廷调派都督方瑛、平蛮将军梁珤分兵进剿，攻破余寨，招降余寨，俘掳杀害数千人。
韦同烈在香炉山筑有土城、木城、石城三道防护，坐镇苗王洞，最终兵败被俘于香炉山。
香炉山至今仍然有许多古代苗族义军修建的工事遗迹。供人凭吊。
明代的汪良有《登香炉山》诗曰：
炉山之高高入云，嶙峋壁立无支分。雄关未能容双马，杀气曾教走万军。
此后香炉山成为苗族英雄史诗里高高矗立的一座山。
三
黔阳第一山，是汉文化输入和屯军的汉族士子们勾画出来的。
后来苗族的许多读书人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明代炉山出来的工部尚书孙应鳌就有一首诗《香炉峰》曰：
“日照香炉生紫烟，匡炉巅亦太和巅。目前尽是金银气，象外谁为兜率天。”
凯里隔壁黄平有个著名的建筑——飞云崖，却号称“黔南第一洞天”。何以同样在黔东南一个称为“黔阳”一个叫“黔南”呢？
古者山南水北为阳，所以南和阳同含义，实际上都是指贵阳以南，清水江以北。
香炉山亦是凯里周围最有香火的山，这光秃秃一个石峰下，却隐藏着大大小小许多水井，是奇景，有名的比如“香炉泉”。
如苗王洞，或者这座山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崇拜的对象。
苗族，相信万物有灵，奇石、奇山、奇泉皆当祭拜。
香炉山这一股股泉水，也是当年苗族义军能够坚守香炉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四
历经屠杀，香炉山许多寨子都已经不是苗族人居住了。
香炉山每年六月十九有爬坡节，也叫爬山节。
根据苗族的说法，相传当年，天上的仙女阿别与人间的后生阿补曾在香炉山上幽会，生下女儿阿彩。后来，阿别上天了，阿补也在阿彩十六岁那年乘着烟云上天与阿别相会。阿彩独自一人，便在山上唱起歌来。阿彩的歌声清脆、甜蜜，引得人们纷纷上山，其中一个叫阿星的后生第一个爬上山顶，把阿彩抱了起来。爬上山顶的人们都围着阿星和阿彩跳起舞、唱起歌来。这天正是古历六月十九日。
但是根据汉族的说法，这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要上山给观音菩萨烧香。
对于同一座，苗汉各有不同的解释。等到这一天，十里八乡，苗汉各族却以各自不同的理由相聚在这一座山上。
或游方求爱，或凭古吊怀，或烧香祈福。
有时候历史真是让人觉得奇妙的紧。
五
香炉山，在凯里市区西北15公里处。拾级而上，风越来越大，凭栏四望，远处云霞处一片片高楼处就是凯里。
许多滚落的石头似乎是冰川遗迹。从防守而言，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早就停工了景区，荒凉的草长满台阶。
走下山去，回看夕阳下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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