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一天,江苏苏州某军区的装甲部队内,所有在役战士纷纷前往军区门前排列整齐。不仅如此,在同一时间竟然齐齐地开出了6台坦克整齐排列在演练场前,像是即将要接受首长的。
不过,今天到访这支机械部队的,不是军委的领导,也不是其他国家的军事代表队,而是一位双目失明年过耄耋的老者。只见这位老人在部队战士们的搀扶和拥簇下,蹒跚地走到那6台坦克前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就犹如再抚摸自己的毕生挚爱。
那么,这个老人究竟有着什么特殊身份,能够让这支装甲部队整装列队迎接他的到来,并且不惜为其开动6台我军的新式坦克?
层层包裹的日军大印,揭开尘封半个多世纪的传奇
年春天,江苏省无锡市东亭镇南家村,一位老人坐在自己门前的摇椅上正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虽然老人已双目失明,并且下巴处还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但仍不难看出老人坚毅的面容透露着别样的慈祥。
院内,已经年近花甲的女儿正在帮着收拾老人的屋子。因为双目失明,94岁的老人虽然身体仍旧健朗,但已不像年轻时那样能够将所有物品在使用完后还能准确地放回原本的位置。
就在老人享受地躺着嘴中还哼着小曲时,屋内的女儿却突然传来了一句话:“爸,您这包裹里什么东西啊,还有些沉的嘞。”原来,在女儿收拾房间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四反方的包裹,在搬动时却是发现异常吃力。
“包裹?什么样的,你拿过来我摸摸。”老人有些疑惑,不记得自己放了什么包裹,而且还是分量不轻的。当女儿把东西拿过来之后,老人只是双手放上去简单摸了摸,甚至都没用打开就胸有成竹地笑道:“噢,这个呀,是日军大印。”
听闻此话,女儿顿时有些惊讶,虽然自己的文化并不算高,但是对于那14年的国难还是了然于心的。在自己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民,是一个因为战争而导致身体残疾的普通老百姓,却不曾想竟有如此“不凡之物”。
见女儿不停地追问自己这“日军大印”的由来,名为钱建民的老人才终于是缓缓开口,道出了这已被他尘封了足足71年的传奇故事。
品学皆优,随军远征
年,钱建民出生于江苏无锡,这个现在环境优美的全国文明城市,在钱建民出生的年代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当时正值北洋政府内乱,无穷尽的战争使得百姓流离失所,而外部更是有着各帝国主义环伺蚕食。
幼时的钱建民还不知家国情怀,但是对于这种社会弊端却是由心底里想要改变。为此,钱建民发奋学习,常常读书读至后半夜。但与同龄人不同的是,钱建民不仅学习学校的课本知识,还运用大量的课余时间阅读那些军事读本。
在兴趣和志向的双重支持下,钱建民18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陆军机械化学校。这所国民政府最重要的军事院校之一,是抗日名将徐庭瑶在年所建。作为国民政府为数不多的“清醒人”之一,徐庭瑶将军自年日本攻陷东北而蒋介石却下达不抵抗的命令时便知道,前所未有的国难不久将至。
为了能够有效地抵挡日本的军事力量,徐庭瑶主张建立一所培养机械化人才的军校,以用来应对日本关东军的装备优势。年3月1日,在徐庭瑶的努力下,陆军交辎学校正式在南京成立,并于年正式改名为陆军机械化学校,徐庭瑶也因此被称为“中国装甲兵之父”。
在经过严格的入学考核后,钱建民成为了战车队的学生。因为是为了培养高水平抗战人员,所以钱建民等人一入校便是有着军龄傍身,当完成三年的学习后会以少尉之衔入军参战。
年初,钱建民学成毕业。当时正值抗日战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为了充分调动学员们的报国志向,包括钱建民在内的一批优秀毕业生还被授予了第17期黄埔军校毕业证。
因为“进展”不顺加上同盟国的支持,日军开始在东南亚开辟“称霸亚洲”的第二战场。他们以马来西亚为跳板,派遣大部队进入缅甸。在压倒性的军事实力下,缅甸大部分国土迅速沦丧,就连当时的缅甸首都仰光都没能幸免。
当仰光沦丧的消息传出后,同盟国才真正意识到,日军的可怕用心不仅是想由缅甸攻入中国,还想要彻底切断同盟国在东南亚的援助供给链。美国总统罗斯福第一时间召开了会议,经过中、美、英三国协商,决定由中国组建远征军赴缅,配合东南亚的英军阻击日本。
第一批远征军于年3月进入缅甸,但是因为缅甸地区多丛林,地形的陌生让中国远征军行军和作战都极为困难。然而,祸不单行的是,驻守在缅甸丛林的是日本的王牌部队18师团。
日军18师团曾经在东南亚战场以3万人创下了俘获8万英军的辉煌战果。这支部队不仅作战经验丰富、战斗能力极强,更可怕的是,整个18师团的人都近乎变态一般。在未进入东南亚战场前,18师团在中国战场曾多次正面挫败过国民党军队。
作为攻陷南京的部队之一,18师团在南京沦陷后立即被抽调到了其他战场。而当华东派遣军和上海派遣军丧心病狂地发动了那场震惊全球的南京大屠杀后,已隶属于华中派遣军的18师团扭曲地认为自己没能赶上“好时机”,继而在东南亚战场攻下新加坡后制造了针对我国人的惨烈屠杀。
年第一次缅甸战役爆发,因为战略部署、指挥上的失误,加上对丛林地形的不熟悉,中国远征军和英军惨败。日军18师团仅以余人的伤亡,造成了中国远征军与英军6万余人的惨烈伤亡。
第一次缅甸战役后,在东南亚的英军几乎已经被日军18师团吓破了胆,还赠送给了他们一个称号“丛林魔鬼”。而对于中国来说,虽然在此次面对18师团时损失惨重,但越是如此越会激发我勇敢无畏的中国军魂。
不久后,因为“新仇旧恨”叠加,我国再次提出远征缅甸的战略构思。而这个想法对于已经被吓破了胆的英军来说,自是无比欢迎。因为第一次缅甸战争的惨败,中国远征军自知单靠丛林战很难胜过日军18师团,所以这一次特别组建了战车部队以便扭转战局。
年4月,中国远征军重建,美方向远征军提供了大批装甲战车援助。而刚刚毕业的钱建民正式成为了这一支新建装甲部队的一员,带着报国的志向与杀敌的决心远赴缅甸。在缅甸经过几个月的集训后,钱建民已经出色地掌握了这批装甲战车的,并且钻研出了一套颇为独特的战术。
钱建民因此被特例升任为中尉战术组长,负责装甲军三营的战术指挥。但是,战场的情况总是瞬息万变,作为与三营配合默契的战术指挥员钱建民,在正式加入战场时,带的却是一营。
战术首秀,钢铁洪流所向披靡
在三营的战法战术都已近乎炉火纯青时,钱建民被临时调往一营进行战术指导。但没想到,钱建民刚刚到达一营,孟关前线告急,急需他们装甲军前往支援。战场之上军令最大,钱建民得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就带上了一营的全体战车和战士开赴孟关。
本以为,上级领导还不熟悉一营情况的钱建民在这场战斗上会有些展不开手脚,却没想到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当钱建民带领战车一营到达孟关时,远征军已经开始显露败迹。见情况危机,钱建民也顾不得再与上级请示,当即命令所有战车一字排开,朝着日军边开火边前进。
虽然日军在缅甸这种多密林的地形占尽优势,但当钱建民带领着一营冲向他们的时候,也不由得惊恐万分。随着炮弹如冰雹般迎面而来,之前还胜券在握的日军很快便慌了阵脚。远征军趁势一举击溃了日军,兵锋直指日军最重要的军事据点瓦鲁班。
远征军乘胜追击,在简单的整顿后,立即发动了对瓦鲁班的进攻。但是,瓦鲁班在日军的经营下,各种防御工事齐全,加之18师团的强悍战力,竟致使远征军接连几次无功而返。为了尽快瓦解固守的日军,远征军司令部决定采用装甲部队为先锋,实施声东击西的战略计划。
由于瓦鲁班北部正面我远征军,日军在此部署的兵力也最多。为此,远征军司令部决定,以战车营一连和二连集中力量,加之步兵部队造势,从瓦鲁班北部佯装发起总攻。而在瓦鲁班防御的薄弱点西部,采用机动性更强的轻型坦克作为实际的总攻部队。凭借着孟关一役的出色表现,钱建民成功当选了西侧的主攻指挥之一。
年3月9日,在北部战车营声势浩大的进攻中,钱建民带领一营的全部轻型坦克由瓦鲁班西侧发动奇袭。城内的日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拥有护城河的瓦鲁班西侧,并且还是在已经毁坏了所有桥梁设施的情况下,竟会被坦克攻。
在钱建民率队将瓦鲁班的“铜墙”打开缺口后,远征军的步军立即涌入,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而在钱建民入城后,并未大举轰杀日军,而是朝着18师团的司令部快速前进。在他到达时,正赶上一股日军指挥官在趁乱逃窜,钱建民二话不说,摇动炮管就是一炮。
在瓦鲁班一战,钱建民缴获了这个曾多次带给中国军民无数痛楚的“魔鬼军团”的司令部大印。自此,这个诸多中国英魂的18师团,也正式成为了钱建民和远征军手下的亡魂。
第二次缅甸战役,中国驻印和滇西远征军共歼灭日军6.8万余人,夺回约3.2万平方公里中国土地。而立有大功的钱建民,却在归国后不久便遭逢大难。
遭逢变故,隐姓埋名71载
年,随着日军的全面溃退,钱建民被调回了后方训练部队进行训练指导。不久后,钱建民接到命令,前往贵州接受美方捐赠的余辆武装卡车。当钱建民率队行至镇远县时,恰逢遇上当地土匪在打劫流离的百姓。
见此状,钱建民勃然大怒,下令杀死这些在国难当头却还将毒手伸向同胞的民族败类。但是,钱建民没有想到,在两方的山头上,还埋伏着多名土匪的“神枪手”。在车上指挥的钱建民,很快便被土匪隐藏在暗处的枪手盯上。
随后,只听一声脆响,车前的挡风玻璃碎裂,一颗子弹由钱建民的下巴穿出。他的双眼也被挡风玻璃的碎片扎入,整个脸部近乎都被鲜血和碎玻璃茬覆盖。因为地处偏远,加上大部分人员都在清剿土匪,致使钱建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双眼没能保住光明。
本应前途无量的钱建民,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葬送了全部军旅生涯。但钱建民却并未感到遗憾,相反还有些庆幸,因为双目失明的他避免了将炮口对准自己的同胞,也避免了那数十年思乡的煎熬。
之后70年,钱建民都一直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安居在家乡,直到女儿意外翻出那枚记载了他于国之重功的日军大印。当地政府得知后,立即前往钱建民的家中进行慰问,并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政府帮助。
已经习惯了平静的钱建民婉拒了政府的好意,直到当地政府领导临走前才不好意思地说了一个请求:
“我老了,可能马上也要去见那些老战友了,但作为一名中国装甲兵,我却还没有开国自己国家的坦克,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让我摸一摸我们自己产的坦克,也算此生无憾了。”
近乎恳求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都尽皆动容,在有关组织的努力下,江苏某部队最终决定破例一次邀请他到军事基地参观。当天,94岁的钱建民穿戴整洁,小心翼翼地用那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属于中国自己的坦克,感受着那已经阔别了71年之久的感觉。
在国家危难之际、民族存亡之时,他们挺身而出、悍不畏死;在国家安定之后、民族独立之日,他们又悄然隐退。鲁迅先生口中的“中华民族的脊梁”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