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位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南腹地,与云南、广西、四川、重庆、湖南五省接壤。作为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贵州并不是一个日积月累形成的省份,它的建立,与中央政府对西南地区军事战略转换有着直接的关系。
历史上的西南地区长期游离于中原王朝之外,一直采取羁縻统治,从未设置过行政单位。但随着唐时吐蕃的兴起,中央王朝对于西南地区的防御发生了变化,沿西藏边境修筑起重重防御工事。但从地势上讲,来自青藏高原的游牧民族极易南下云南,在此发动对中原王朝的进攻,可以说,云南一失,所有设防立刻功亏一篑,安史之乱后期,吐蕃对唐军事行动屡屡得手,与统治云南的南诏国倒戈不无关系。
13世纪忽必烈率军攻打南宋,所采用的战略也是先打下云南,对南宋形成包围之势,南宋腹背受敌,最终灭亡。
之后的中央政府清醒的认识到,只要云南失守,中原腹地便会直面战火的威胁,死守云南才是屏蔽边乱的最佳方案。因此元朝政府设置云南行省,将中原政体引入云南,加强了对边境地区的凝聚力,减少了叛乱的发生。同时开凿了一条从湖广沅江中游出发,穿越贵州腹地的入滇间道。这条南部大动脉全长三千里,东段经播州、思州土司地。中段经水东、水西土司地。西段由普安、普定两个元代土府管辖。可惜的是,由于行政权的不统一,有元一朝,这条通道很难协调统一,进行拓展。
上图为元代入滇通道,此通道沿线城市也是日后贵州形成的基础。
进入明朝之后,明太祖经略西南,认为必须重新开拓湖广至云南的间道,使其成为真正的国防大动脉。但在明朝当时的条件下,想要开拓这条道路也是困难重重。一方面云贵地区地处高原,一路上高山险谷,有自然障碍的阻挡。另一方面,沿途各地土司各自为政,加上当地少数民族众多,社会结构复杂。想要协调好各民族之间的矛盾共同修筑间道谈何容易。但此事涉及明朝百年国防,西南不定,云南不平,便始终有一枚宝剑悬在朝廷头上,让人坐立难安。因此,明朝政府下令,即使撼山移海,也要打通这条南方大动脉。而首先要做的便是在这条大动脉的中间部分,修筑一个永久性中继站,这个地方就是黔中地区。在明朝的统治策略中,大力发展黔中,是经略西南的关键。
由此,一场声势浩大的屯垦戍边行动在中国的西南腹地展开了。洪武四年,设置贵州卫。洪武十五年又设贵州都司,沿入滇驿道设置包括平溪卫、龙里卫、平越卫、镇西卫等大大小小十八到二十个卫所。每卫安排驻军余人,连同随军家属合计余人。二十个卫所便有50万人左右。而一直到万历年间,贵州民籍登记人口也不过29万人。卫所建立意在向贵州地区大规模实施军事移民,极大的改变了贵州境内居民的民族结构,避免了边民叛乱的发生,使黔中地区形成了军多民少,官多人少的局面。
这场行动与新中国成立后为稳定新疆而成立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极为相似。如下图所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团场主要设置在交通干道与包括伊犁、塔城、阿勒泰、哈密和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等长达多公里的边境沿线上。前后共派遣干部职工家属共计万人,实行代管代治。稳定了我国西北地区的战略局势。
同样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相同的还有明朝政府虽对黔中地区实施的采取优待少数民族政治策略,使少民感受到中央政府的怀德之心,心甘情愿为朝廷守边护路。
按照明朝对地方土司的法规,所有土司都有向国家缴纳税粮的义务,但对于入滇道路上的各路土司,认纳的税粮几乎一减再减,税粮迟交不仅不追究责任,反而多次减免。而且缴纳的品种也做出了灵活多变的规定,比如可以缴纳杂粮相抵。这些杂粮包括荞子、燕麦、红稗等,根本不能用作军粮,只能当做喂马饲料使用。
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另一相似的策略便是明政府将卫所附近的领土通过协商全部划给卫所自给,官兵们平时务农,战时用兵自给自足。这样做也是因为政策原因导致整个黔中地区粮食供给不上。
为解决这一问题,明朝廷还将驻守当地的卫所划给临近省份协管。比如靠近湖广地区的平溪、清浪、镇远、偏桥四卫所交给湖广都司统辖。靠近四川的兴隆、平越两所,由四川负责养兵。同时贵州地区军费开支不足的情况,由内地省份出钱资助。此外还实行盐引开中政策,具体方法便是商人将粮食运往贵州都司,当地政府根据商人所运粮食的多少给予相应的盐引。商人便可凭借盐引,前往食盐产区换取与粮食等量的食盐。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证西南边防的稳定。
军事管理下的贵州,土司纷纷归顺,但互相之间却矛盾不断,彼此战斗摩擦,争夺地盘,引起地区局势动荡。终于在永乐十一年,思州、思南两大土司内讧,事件平息后,明政府罢黜这两位土司,所管领土归于中央。随后,政府以这片领土为基础设置贵州行省,建省会于贵阳城。自此,贵州地区转化为内地,正规的行政制度开始建立。
不过由于贵州建立之时其领土全部来自临近各省边境,造成贵州辖境与临近各省犬牙交错,辖地插画的现象极为严重,管辖土地破碎,几乎连不成篇。比如从思州府到贵阳城,期间要多次跨越湖广行省与四川行省的边境。而黄平州府治所不在黄平,而在平越长官司领地,跨地遥领,难以统治。直到万历二十九年置平越县,贵州全境才基本连成一片。
从年到年明朝灭亡的最后二十二年,是贵州建设的最后阶段,期间水西土司发动叛乱,贵州境内40万军民被围困贵州城一年之久,战死饿死殆尽。随后,明廷罢黜水东水西土司,设置开州,作为贵阳府的第三州,又在水西土司领地的“水外六目”设置新的卫所,捍卫首府的安全。
不过,这次叛乱严重损耗了明朝的财力人力,加速了明朝的灭亡。从明初年就开始设置的贵州省,耗时多年才初见成效,可惜这样的成果明朝来不及享用,全为清朝做了嫁衣。